深夜,原本打算繼續看書的,卻在眾blog晃來晃去之間,晃到萬金油的新文,又接著把回應都看完,一時之間,往事湧上心頭,覺得想哭 。

小時候,成績一直是不差的,獎狀雖未能貼滿六公尺的長牆,但總也能拿來當壁紙貼;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小學畢業,除了國小四年級那年。

升上中年級以後換了一位導師,我到現在都還把她的名字記得清清楚楚,因為我無法忘記她加諸在我身上的傷害,包括羞辱。

國小四年級,爸媽剛離婚的那段日子,我們過得很混亂,其實那樣的年紀所感受到的痛苦並不是「父母離婚」這件事本身,痛苦是來自於爸爸這邊的親人一直要我們選邊站,痛苦是來自於沒有媽媽幫我們看功課、簽聯絡簿,痛苦是來自於每天早上得喚醒宿醉的爸爸帶我們去上學然後又遲到。

後來的我始終想不透的是,一個向來品學兼優的小學生突然開始遲到,突然開始上課不專心,聯絡簿突然沒有家長的簽名,所有的反常,怎麼老師會看不出來?怎麼會這麼漠不關心?

當時班級間的競賽有整潔、秩序二項,每週評比,老師規定我們一定要拿第一名,若是不幸沒有拿到名次,全班連坐處罰,懲罰是全班罰跪、罰站上整天課,或者是午休全班舉椅子不准睡覺;每天都要交的作業也是,每一排都有一位排長,每天負責收作業、收聯絡簿之類的小事,若是哪天哪個同學沒有交作業,不管是作業沒帶或沒寫,排長要受連坐處罰,處罰是抄寫課文,每次是六百字稿紙抄滿課文,一位同學沒交是十張至二十張不等。

那年我原本是班長,後來終於在父母正式離婚後,某個爸爸爬不起來的早上遲到了以後,當場就被老師撤換,由副班長擔任我原本的職位;現在回頭看那些事其實都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小學生,對於一個從小沒有犯過錯的好學生來說,這是一個相當大的挫折。

後來在擔任排長期間,我那一排的某位同學在某天忘了帶作業,我受到連坐懲罰;那時的我沒有受過任何懲罰,以前教過我的老師連重話都不曾對我說過一句,突然受到這種原本不該是我的錯的懲罰,心裡雖很不是滋味,但回家後還是拚命寫那十幾二十張的罰寫;但是,我寫不完,隔天就要交,但是我真的寫不完;隔天沒有全數交出的後果是原本的罰寫張數再加倍,於是我陷入了一個無底深淵,無論我怎麼用力寫都寫不完。

從好學生、乖學生,淪落到每天都要交出那一張張罰寫的稿紙,那種落差真的不能說是小的,而那種落差,當時得失心那麼重的我無法承受。

後來,橫豎都是寫不完,我乾脆就不寫了,當時的我就很務實地知道,幾百張的罰寫是不可能寫得完的;然而接下來所遭受到的羞辱與歧視,我知道我這輩子永遠都忘不掉。

就在我連一張罰寫都交不出來的那天中午,老師當著全班的面把我叫起來,告訴全班同學說,這位同學不自愛,以後大家都不必跟她講話,老師也不再管這位同學,這位同學的作業從此以後都不用交、也不用寫了,老師不屑改這位同學的作業、不願意浪費時間在這位同學身上……

當時受到侮辱的感覺,受委屈的感覺,我一直都記得。

後來,我在班上就像隱形了一樣,不必寫作業、不必交作業,連掃地都免了,沒有人敢跟我講話,也沒有人敢理我,甚至連多看我一眼都怕被其它同學跟老師打小報告。

那個時期的自己,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很想哭。

那樣的傷害,是當時小小的我無法承受的,那樣的陰影,害怕被孤立,害怕別人不理自己的創傷,直到今天都還不敢確定自己到底復原了沒有。

就如同萬金油說的,那樣悲慘的過去,很多人只是忘了,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但是,也許有更多人像我一樣,不是忘了,只是不想再去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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