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年沒消沒息的同學會,選在今天盛大舉辦。

六月中開始聯絡,算算,我是前幾名被通知的同學之一,原因無他,理由是這幾年我們這幾個與班上脫節的同學裡面,主辦人只有我的電話;以前唸書的時候與主辦人頗有交情,卻因為在畢業後各自的領域不同、生活圈也不同,所以就斷了聯絡;有天正好經過她家附近,順道到她家看看她,但沒碰著面,所以在她家留了電話,過沒幾天接到她的回電,閒扯了幾句,將她的電話號碼輸入手機儲存之後就再也沒打過。時間有多久,我想,少說有二年吧。

也許我們都太被動,總是等著被通知、被邀約,所以沒來得及激起火花,所以自然而然地斷了彼此的消息。所以除非有人改變,否則這樣的模式還是會持續下去。

另外幾個常在一起的同學便不同了。

我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因為太想念對方而提出聚會的主意,出席的也總是那幾個,邀約的也通常是固定的某個人,可我總覺得那是我們的默契;我們的默契就是太久沒見面了,就會有人開始呱呱叫,然後會事先告訴對方自己什麼時候有空,有見面的打算,如果可以的話就橋一下時間,但大多時候都會有附註,「到時候再看看……」;我們也曾經說好要碰面,然後在出門前一個小時接到說今天覺得很累不想出門了的電話,可是大家也總無所謂地繼續做自己的事,對心情絲毫沒有半點影響。

約會臨時取消之所以會無所謂並不是對我們之間的感情無所謂,而是我們本來就不是每隔二、三天就要講電話的那種密友,我們也不是那種每個星期就要碰一次面的朋友;有時候我們會一個多月連電話都沒通過,但是接到電話就是約時間碰面;有時候我們也會在通了電話以後發現想講的話實在太多,於是約時間碰面。

因為太清楚工作結束後那種疲累的感覺,也都很了解下班之後只想窩在家哪裡都不想去、誰都不想見、連話都懶得說的心情,所以我們都不曾強迫誰一定要怎麼樣;換句話說,我們對彼此而言,都是相處起來很自在、很輕鬆的朋友。

專科同學總共五十個,經常聯絡的只有Tina、Cindy、Ela、Sunny,加上我自己,正好五個,不多不少,正好十分之一。

這其中只有Sunny是個別聯絡,也就是她與其它三個人沒有太大的交集;但或許是專科五年裡,大約有五分之三的時間都是和Sunny一起上下課的緣故,所以不管和Sunny再久沒聯絡、沒碰面,也總能在見著面的那一秒開始,迅速地回到初時的熟悉。上一次和她見面的時間記得很清楚,就在我找到工作的前一個星期,去年的八月十日,印象之所以深刻是因為等了幾天都沒有通知面試的電話,那天和她出去喝個下午茶,在回家路上就接到通知面試的電話了,所以我稱她為我的福星。

Cindy大概和我一樣,有自閉症傾向,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真的想念了、有話想說了,才會又突然出現說要碰面;而聚會的對象也大多是我,有時候再加入Tina、Ela;和Cindy之間的感情很難說得清楚,彼此的過去、彼此的不堪,一向只存在於我和她之間,無論在我們之間加入誰,那些過去或者不堪就會被刻意藏在我們身後,不讓別人發現。我常想若是某天她成了知名人物,為了杜絕被爆料的可能性,她第一個要殺人滅口的大概是我吧,哈。上次和她碰面是在六月底,因為Ela家裡開了店,所以一起去看看 Ela。

Ela則是搞神秘第一名的女人;我們總是不知道她最近在幹嘛,頂多知道她最近家裡開了店,頂多知道她最近無奈地去參加鄰居安排的相親結果對方是個禿頭,除此之外,好像再也沒有其它的了。可是她一直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不管我們說什麼,她總是有辦法不說半句話地靜靜坐在旁邊聽我們說,並且守口如瓶;她一直很難說出心裡面的話,有多少事就往心裡放多少事,除非遇到真的很難的問題,她才會以求助者的身份出現,要我們給她幾個建議;上次碰面就是和Cindy去她家找她,六月底。

Tina是最難捉摸的了。她每次出現總是讓人忍不住覺得她臉上寫著「大姐頭」三個字,講義氣並且乾淨俐落絕不拖泥帶水;她講義氣到何種程度,她講義氣到無論何時邀她碰面,不管她在做什麼,她一定會到場,就算只是沾個醬油都好;印象中,從以前到現在,沒有過找她但她沒有出席的經驗;Tina很少會說很內心的話,好像總是在快要碰觸到最深處的那一塊的時候,她就會急急略過不談;她也是個奇材,以前唸書的時候總是見不到她的人,因為忙著打工賺錢,課蹺得很兇,可是也總很神奇的,靠著她的毅力,每次都能安然過關,五年來只被當過一科、一次數學;印象中有一次班上幹部選舉時為了陷害她、讓她多點時間在學校,竟然全班全數通過由她擔任次年的班代,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很有趣。上次碰面大概是五月初或四月底的事了,從文心國宅到長榮桂冠的距離,她竟然騎了半個多小時,令她忍不住破口大罵X你娘,原因是她忘了原來漢口路與中港路也有交會點。

話題有點扯得太遠了,不過我只是想證明,會聯絡的就是會聯絡,沒聯絡的也就永遠不會聯絡。所以,同學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同學會只不過是一個和一群似曾相識的陌生人面對面吃個飯,然後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交換一些其它陌生人的八卦,最後喝飽吃足作鳥獸散的過程而已。其實我常在想,為什麼要有同學會呢?它的意義到底在哪裡呢?

會聯絡的就是會聯絡,不會聯絡的自然也是八杆子都打不著的人,怎麼樣也不會聯絡;有聯絡的,就算是沒有同學會還是照常會聯絡,就算是你想要找一個失散多年的同學,只要有心,一定找得到;同學是一個聯絡網,除非某人刻意避不見面,否則要找的話,一定找得到,所以要聯絡友誼,不管是已經很熟的或是失散多年的,都不需要同學會這種東西,沒聯絡的呢,就算是有同學會又怎麼樣,交換了電話以後可能等到下次同學會都不曾打過這個電話。

所以,你說,同學會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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