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會寫遊記,尤其是在同一天,同一個地點,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之後。

三月一日淩晨,開了一整夜的車,雖然很累,但心情是興奮的,因為我們的目的地是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阿里山。

在淩晨四點鐘左右,我們已擠在人群中,手中握著火車票,等待著小火車的到來;第一輛小火車從我們面前經過,那擁擠的程度,就像一般人會形容的,沙丁魚。我們擠上了第二輛小火車,時間是淩晨五點。車上其實沒有那麼擠,只不過無法轉身而已。

日出並不像照片中那樣精采,同行的伙伴說,這是他第四次來到阿里山觀賞日出,然而這次是最不美麗的一次。三月一日的日出,天空中只有少數一絲絲飄著的雲,按理,應可看到太陽從山頭一躍而上的景觀;但那一大片長條形的烏雲,就這樣佔據著玉山山頂,不肯移動。日出時刻該是六點四十五分的,但那片烏雲,卻使得日出整整晚了七分鐘,在六點五十二分,我們才看見太陽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我們面前。

同行伙伴有一位身懷六甲,經歷了一整夜的車程及行走,無論是精神或者是身體,都已經疲累不堪,於是我們就決定不再繼續前往其它景點,直接下山,啟程回家。當時,我的精神狀況尚佳,或許是因為做作業本來就常常這樣,一整夜沒睡,接著繼續評圖一直到下午四五點或者更晚,所以,上午九點多,對我來說,精神狀況還很好;對於第一次到阿里山的我來說,沒有到其他景點走走,其實是一件很可惜的事,雖然櫻花還沒有開,但我想,山上的風景,應該也是很值得一看才是。懷著可惜的心情走下山,在停車的地方,我們開始烹煮準備好的麵及火鍋料,引來路人一陣陣羨慕的眼光。

回程的路上,我們邊走邊玩,看到還不錯的景點就下車照相,就連路邊的公共廁所也不放過;我們在夫妻樹停留很久,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下,這二株緊緊相依偎的夫妻更顯得高大;我不知道我這麼說會不會太搧情,但我還是想說,“關於夫妻樹,我真的覺得感動!”

到了信義鄉,我們下車小解,順道在信義鄉農會外的涼亭小坐了約半個小時,吃著梅子霜淇淋,我們閒聊著,吹著涼涼的風,湛藍的天空,涼亭外打瞌睡的小狗,隔壁涼亭下玩耍的小朋友。那時我在想,如果可以,等到該做的事情做完了,該負的責任也終結了,那麼,這樣的日子,或許是我最想追求的吧。

才剛回到朋友家,就接到同事的來電,問我們是不是平安,我正納悶著,同事便開始述說著他從新聞聽來的消息“阿里山小火車翻覆,造成三十多人輕重傷……”

我很驚訝,但也稍寬了心,因為雖然這樣的意外並非人所願,但如果沒有生命的消逝,一切都可以按照原本的速度前進,人生還是可以繼續。打了個電話回家報了平安,大約十分鐘後,我卻在電視新聞的報導中,看見斗大的字幕寫著“阿里山小火車翻覆,造成至少十人死亡”,頓時,心情開始沉重了起來。

即時新聞不斷地重覆翻放,那個地方太偏僻,就連機動性很強的記者,一時之間也無法上山去了解最新狀況;一整夜沒有闔眼,縱使心情低落,縱使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了,但卻是懷著一種,可能是記者誇大了,可能是現場民眾把事情嚴重化了,也許一覺醒來,新聞就會報導,原來大家都只是受傷而已,也許一覺醒來,新聞就會報導,原來小火車只是機械故障的心情,休息去了。

晚上六點多醒來,聽見樓下電視機新聞依然繞著火車打轉,那時,我就已經知道,事情並不如我所想的那般簡單。

十七人死亡!!

我多麼希望那只是因為山上的訊息錯誤,我多麼希望那只是以訛傳訛的結論。但很遺憾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一直到今天早上,看到了新聞,我才肯相信。

意外已經發生了,我只能期待,能夠找出真正的原因,不要再發生類似的悲劇;我只能默默祝福,不幸罹難的人,能夠在阿里山的山明水秀守護之下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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