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想寫紅葉少棒,只是在資料收集的過程裡感受到這個故事實在太催淚,遲遲動不了筆,今天趁著頭暈目眩請假在家,決定要把這個題目給完成。



國片台經常播一部有關紅葉少棒隊成立、訓練的電影,不記得片名是否就叫做「紅葉少棒」,我想說的是,那部片子讓我每看一次就哭一次,實在太感人。電影中所描述的大抵是有一位棒球老師到了以台東布農族人為主的小學教書,後來組成一支棒球隊,訓練的過程很艱辛、很克難,後來到台北比賽,一路打進冠軍賽,卻在總冠軍賽前夕,教練要大家收拾書包打道回府,原因是沒有經費再住旅社,只能回台東去;這個窘境讓旅社老闆知道了以後,老闆大方地要小朋友們安心住下,表示旅社願意提供食宿,要小選手們好好休息、隔天好痛宰小日本鬼子;總冠軍賽打得很辛苦,但最後仍然奪冠,贏了當時從不曾輸過任何一場球賽、是少棒世界盃冠軍的日本調布隊。

就連寫著這段電影情節,仍然控制不住眼淚。

那個時代物資貧乏,別說是棒球手套,就連能夠擁有一顆真正的棒球都是奢侈,當時的紅葉少棒隊是到河邊用石頭當球、樹幹當球棒進行練習的;電影中那個訓練的片段:小朋友一個接著一個撲倒在大雨中的泥濘中練習盜壘,赤著的雙腳在滿是利石的河岸邊來來回回地訓練腳程,一張張面紅耳赤的稚氣臉龐拉扯著掛在樹上的輪胎加強臂力……光耀國門的紅葉少棒是這樣訓練而成的。

一直到後來在台北因為缺乏經費,沒有辦法再比下去時,老師力掩可惜的神色,故作堅強 / 鎮定地要小朋友們收拾行李的那個表情、鄉下的孩子敬師尊師,心裡雖不明白就要打進總冠軍賽了為什麼要回台東,可是還是遵照師命準備回家……那樣的情感與反應,不知道讓我掉了幾次眼淚。

當然這只是電影。

後來的事實證明,當時參賽的球員中,有人冒名頂替、有人超齡參賽,但卻絲亳不減在我心中對紅葉少棒的那份感情,畢竟,作弊的是大人,與孩子無關;棒球之所以能夠成為我們的國球、我們之所以對棒球有這麼深切的熱愛,雖不能完全歸功於紅葉少棒,但是任誰都沒有辦法否認,是紅葉少棒使台灣的棒球在一夜之間揚名國際。

每逢重大賽事,如2003年亞錦賽、2004年雅典奧運,都讓我忍不住想起那些曾經讓我們驕傲的紅葉少棒小球員。

很多事情在知道了真相以後反而會讓人無法接受。

2003年亞錦賽結束、等待奧運的那段期間,某天閒來無事連上網路搜尋了有關紅葉少棒隊員的近況,當時以為,曾經是那麼優秀的球員,現在應該也是某球團的投手顧問、打擊顧問,或者在更早之前的數十年間,應該也會是代表國家出賽的國手吧。

沒想到搜尋來的結果卻讓我對著螢幕,對著一則又一則的新聞紅了眼眶。我們的國家、我們繳的稅,到底都做了什麼去?對於這些對國家真正有貢獻的球員,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政府,竟然什麼都沒有做。

紅葉少棒隊的小球員們就如同煙火,短暫地綻放了,然後消逝了,沒有人在乎煙火熄滅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沒有人關注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未來。許多報導指出,這些為國爭光的球員們,只懂得打棒球,身處經濟環境原本就不如都市的原住民部落,為了生計展開他們的人生。讀書環境不好、沒有一技之長,只好承襲父母親的職業以及習慣;中下階層的藍領階級同樣使人敬重,沒有揮汗如雨的人們也就沒有我們現在所擁有的生活品質;可是,紅葉少棒隊這些球員們可以做的事情,絕對不僅只於此,他們可以是棒球國手,可以是棒球教練,可以是體育老師,可以是任何有關體育、有關棒球的從業者,但是絕不應該是鄉鎮公所的清潔隊員,不應該是計程車司機,不應該是工廠作業員,也不應該工作不穩定的到處打著零工;然而不如意的一切使他們染上酗酒的習慣,於是大部分的小球員都在不到五十歲、正值壯年時期就與世長辭。

哲學家蒙田說,最悲哀的事情是沒有智慧的人失去自制力,也許這樣的結果是自己造成的;可是我總是想著,為什麼政府沒有照顧這些人?為什麼政府沒有讓他們有發揮專長的機會?如果政府及相關單位願意多付出一點心力,也許就不是今日這般光景,也許台灣的棒球在這個世界上會比現在更強悍些。

是我們的國家虧欠了他們。

同樣的問題也在我們的棒球隊參加國際比賽時被一一審視;由於國家對球員沒有保障,大多數球員在退役了之後都只能默默地將球衣束之高閣、收起手套,然後另謀生路,我想這些球員輝煌的過去只能放在他們心裡,在離開棒球之後的謀職路上不會再被提起,因為大多數的球員只會打球,沒有學歷、沒有專長,只好從事非技術性、勞力為主的工作。然而年輕時因運動傷害造成的身體,誰又能來彌補?很可笑的現象,球員代表國家出賽、為了榮譽在球場上拼命,但是在手臂受傷了、膝關節退化了,什麼事都不能做了的時候,他們一切只能靠自己。原來這是熱愛棒球、為國犧牲的代價。

曾經是鎂光燈的焦點,曾經是新聞頭條的他們,如何能承受這之間的落差?這落差是任何人都會覺得是天壤之別的吧?

真的很期待,有一天立法院能夠認真地討論退役球員的生計問題,有一天體育協會能夠為這些讓台灣站上國際舞台的運動員安排退休之後的生活;也很希望從今以後不會再有新聞報導,某個退休運動員正值青壯年卻無奈地在夜市擺地攤、在市場賣肉圓。

備註:軍購六千多億、四千多億買的是別人要汰換的武器,還得等到國防部長不曉得要換個幾任才能交貨,應該拿來做些對社會更有幫助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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